這是發生在幾年前初春の一個故事。
那一天晌午,我們倆搭火車從紐倫堡來到慕尼黑。
我們習慣性地把行李先存放到車站大廳投幣式的儲物櫃裡。他要到市區跟客戶開會,我不想出去蹓躂,就約好在月台區南側門邊的星巴克等他回來,再一起回琉森家。
接下來發生的事,只能用「人算不如天算」來形容了...
在櫃檯點餐時,可以感覺到外頭呼呼作響,好像開始起風了。
好不容易才轉移到一個安靜的位子坐下來,我窩在溫暖舒服的咖啡廳靠窗的角落,喝著熱熱的焦糖瑪奇朵,悠哉悠哉地滑iPad上網,管他外頭是風是雨。
過了好些時候,突然間,感覺車站外面一片騷動。
等到騷動聲似乎逐漸變小了,咖啡廳只剩下我一位客人,而且外面開始變得異常安靜,這時候才發現情勢不對。
放下手中的咖啡,正準備走到門口看個究竟時,櫃檯的星巴克服務員喝止說現在不能出去。
這下子可好了,他這句話反而觸及了Boboの好奇心。
我示意在門口就止步,然後沿著門邊,探頭出去一看:哇,不對,車站月台這一區塊怎麼空空蕩蕩的,除了警察之外,旅客都跑哪去啦?
再往右手邊的車站大廳一看:不得了,怎麼旅客都被隔絕在大廳裡了呢?
心想不妙,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「What is happening?」
身邊一位也在觀望的服務員以為我在問他,聳聳肩膀,說了幾句讓人一知半解的德文,再用手指指月台上的屋頂,右手掌反覆揮動幾下,好像是在說屋頂有問題似的。搞得Bobo一頭霧水。
心想:難道是外頭的風勢太大,把屋頂給吹走了不成?
我半信半疑,再探頭出去,歪著脖子往上看:嗯,屋頂不是好好地還在頭頂上嗎?
接下來將發生的,才開始讓我緊張起來。
實際上,這場風災之嚴重,絕非躲在星巴克裡頭のBobo可以想像得到的。車站月台區的屋頂看來確有損壞的跡象。為了安全起見,鐵路局馬上禁止所有火車入站或出站,維安與警察也緊跟著封鎖了整個月台區,大廳到月台的鐵門被拉下,所有旅客都被請到大廳等候,唯獨月台區的星巴克,工作人員和客人都必須留在裡頭。再者為了避免人滿為患,車站所有入口的鐵門也都被拉下,由數名男女警察分別站崗把守著,禁止車站外面的旅客再湧入。困在車站大廳裡的旅客,當然也只能出,不能進。
剛開始還慶幸自己不必跟外頭那些旅客人擠人,可以躲在咖啡廳裡,享受「與世隔絕」的安寧。
僥倖的心情才一閃而過,低頭看看腕錶,他也應該開完會,快回來了吧?
可是:他進不來,我出不去,我們要怎麼碰面呢?
才苦惱著,就接到他的簡訊,說他已經到車站外面了。
他也真有辦法,說自己的妻子在裡頭,必須進入大廳接她出來,警察一看是外國人,就通融讓他進來。
雖然能夠進入大廳,他卻無法進入在對面月台區的星巴克。
兩人隔著月台尋找對方:他站在大廳鐵門邊跟我招手,我站在星巴克門口跟他招手。
開始還用簡訊,後來索性用Line通話。我的手機還在充電,只好拿出iPad,用星巴克的無線網路,站在門邊繼續通話:他拿手機,我拿iPad。他執意要我留在裡頭別出去,免得走散,說會想辦法到星巴克接我。
就這樣渡過了漫長、無助、無奈、煎熬的幾分鐘。
不是嗎:他明明近在咫尺,怎感覺那麼遙遠...
後來看到有警察在星巴克邊的南側門走動,Bobo靈機一動:為什麼不請警察伯伯帶我出去呢?
沒喝完的焦糖瑪奇朵就留給店員收吧,收起iPad,手機放入大衣口袋,拿了隨身包包,迫不及待地就跟著警察伯伯從另一個隱蔽的側門走出去。
還在對面大廳張望的他,很快就意會到我的決定。看到我不接手機,馬上用盡渾身解術,嘗試用手勢示意我出去後就在南側門口等他...
走出車站,才發現情況不對:外頭是一片人山人海。
從車站外圍南側門繞到正門,來回就走了好幾趟。也嘗試踮起雙腳四處張望,就是不見他的蹤影。
在歐洲,除了聖誕市場,很少看到這種電影裡才看得到有點像逃難似的人潮:人來人往,有的急步走著,有的拖著行李,有的東張西望,應該也跟我一樣在尋人吧?
要在這樣的情況下彼此相遇,談何容易?
正當六神無主,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,突然間看到遠處有部SNG新聞車,Bobo靈光一閃,馬上不顧一切走回南側門,高高站上通到地鐵的石階圍欄上:
「嘻,這下子居高臨下,他一定不會miss掉我吧?😄」
(現在回想:當時自己是怎麼爬上去的呢?😅)
這一招果然有效,才站上去不久,就馬上看到左前方有位帥哥正在用力對著自己揮手。
當然,雀躍のBobo也對著他猛揮雙手,只差沒有手舞足蹈,開心地等他過來抱我下來😂
就像久別重逢的情侶般,罔顧旁邊旅客好奇(或許是羨慕也說不定)的眼光,兩人開心地相擁許久...
小別相聚之後,天色也開始有點昏暗了。
於是我們準備回到車站大廳,以便了解最新的狀況,以及接下來該怎麼安排。
他牽著我,兩人十指緊扣,深怕會再被分開一樣。
行李寄放在車站大廳是對的:正門口的警察二話不說就讓我們進去了。
車站大廳的旅客眾多,卻絲毫聽不到吵鬧或抱怨的聲音,大家都非常平靜。大部份都在聊天,除了有些等累了的旅客坐在地上之外,根本感覺不出風災影響鐵路營運的嚴重性。
這就是一個會讓國家富強的民族特質:以大局為重,冷靜、配合!
越過人群,我們來到到票務處排隊,辦理行程延誤的善後事宜。
德國鐵路局的危機處理和效率真是讓人心服口服:知道我們今天肯定回不去瑞士了,除了幫我們安排翌日直達蘇黎世的早班火車之外,還很貼心地免費安排了在車站附近的一家飯店讓我們過夜。
唉,真是感恩:這明明是天災,他們還是毫不推卸地承擔所有責任!
篇後話:後來看新聞才得知此次風災狂掃德國,造成全國鐵路幾乎停擺。此次風災也差點把慕尼黑中央車站的月台屋頂給掀了,看似不嚴重,為了旅客的安全,德國鐵路局與慕尼黑市政府當機立斷,總動員把它當著重大災害因應處理。德國人的危機意識和危機處理是如此嚴禁有條,讓人肅敬!
參考新聞:https://eu.freep.com/story/news/world/2015/03/31/winds-europe-knocking-people-ground-knees/70726948/
在慕尼黑留宿的4星級國王飯店:King's Hotels München First Class https://www.kingshotels.de/e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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